一段不寻常的爱情课程
直到三十多岁，我一直和很多女性朋友一样。觉得老好人很无聊，而那些不肯承诺的男人反而让人兴奋——只因为感觉他们随时可能从指缝溜走。
后来，在遇到克里斯（Chris）大约一年前，我上了一门叫做“如何找到爱”的课程。课程解释说，我们从小从父母那里学到的爱，无论多么不健全，都是熟悉的，因此也是最舒服的。这简直是醍醐灌顶，我的生活突然有了焦点。
我的童年一直害怕走错一步，总是拼命地想要讨母亲欢心。为了让她开心，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持续了20年。母亲在20多岁时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但在那门课上，我意识到她仍然困扰着我的爱情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和那些让我努力付出才能得到他们爱的男人约会，和那些完全不可靠的男人在一起。
童年阴影的延续
当我6岁的时候，我尽我所能地抄写了宝拉·阿巴杜（Paula Abdul）的歌曲“Straight Up”的歌词，送给我的“男朋友”。我想我感觉他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门外。大学时，我和一个非常好的年轻男人约会，他在我们关系的早期就告诉我，我们一毕业就需要分手，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事情阻碍他的职业生涯。所以，我们就这么做了。
然后，我把大部分20多岁的时光都和德鲁（Drew）一起度过。公平地说，他并没有从我指缝溜走，因为他从未真正被我掌握。我们几乎独立生活，我告诉自己我喜欢这样。我不确定除非我站在他面前，或者他需要我做什么，否则他是否会想到我。我会和朋友们出去吃饭，然后带着我的剩饭或外卖回家给德鲁。我花了大约七年的时间才意识到，他对我的兴趣完全为零。
克里斯有很多可爱的优点，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的稳定和可靠。当我接受他的求婚时，我感到自豪：我终于改掉了和那些对我不好的人在一起的习惯。
狗狗Dojo：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那并不完全是真的，因为当克里斯求婚时，我们的狗Dojo站在我旁边。不是以一种忠诚的方式。Dojo总是背对着我，冷漠地——故意地——看着另一个方向。任何地方都行，就是不看我。
从性格和行为上来说，Dojo是我所有最糟糕前任的化身。当我们领养他的时候，我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的习惯。
克里斯和我一直在寻找领养一只狗的机会，这时我们的朋友打电话来说她在后花园里发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狗。她已经带它去兽医那里检查过了。它没有芯片，大约4岁。
我们告诉彼此我们只是去见见它，但我还是买了一个狗笼和牵引绳。Dojo很瘦弱，非常胆小，但很顺从，也很勇敢。我们把它带回了家。它探索了我们的公寓，但总是和我们保持距离。因为我们不知道它已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我们经常给它喂非常小的餐食。它吃得很好，蜷缩在我们给它买的床上。我们的第一个周末一起走了大约四英里，它似乎很高兴和我们一起出去。
当我们最终获得Dojo的合法所有权时，兽医告诉我们它至少8岁，甚至可能更老。听到这个消息我哭了。我以前养过一只老狗，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是一系列的紧急兽医就诊、眼泪和焦虑。但我的感受并不重要，我们已经身在其中了。
我们买了一根很长的牵引绳，并努力训练它，但Dojo对以任何方式回应我们都不感兴趣。由于当时仍然是疫情期间，我们在Zoom上组织了狗狗训练。我们的训练师非常友善和有技巧，他告诉我们Dojo毫无疑问是他遇到过的最糟糕的案例。我们专注于建立它的信心和与我们的舒适感。Dojo害怕响片，所以我们用舌头发出轻柔的“咯咯”声来代替。我们慢慢地、安静地、用它最喜欢的零食来接近它，但每次我们试图触摸它的头时，它都会跳开。
最终，Dojo体重增加了，但仍然充满恐惧，而且一点也不配合。它和我共存于同一个空间，就像德鲁和我一样：我们共享一个空间，它依赖我提供食物。我原谅了它这一点，因为它是只狗。
我与Dojo的相处
我最想做的，就是狠狠地攻击那些伤害过它的人。我做过白日梦，梦到遇到一个Dojo似乎认识的人，然后详细地告诉他们，他们给一只手无寸铁的动物造成了多大的痛苦。但没有时间复仇，因为很快我们开始了漫长的让它舒适和活下去的过程。
比如，当它患上老年性前庭综合症，一种老年犬常见的眩晕症时。它神志不清，病恹恹的，蜷缩在它的床上，无法站立。那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它让我抱着它，可能是因为它无法挣脱。
“会没事的，”我低声对它说。“你知道我们会永远照顾你”——我当时不知道这句话会成为一个极其常见的口头禅。在惊慌失措地去了兽医那里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些止吐药，并被告知要等待。它不肯吃药，所以病得太重，无法进食——持续了好几天。
我以为骨头汤可能有助于缓解它的恶心，但屠夫那里所有的骨头汤都用洋葱和大蒜制作，这对狗来说是有毒的。在此之前，我已经十年没有购买或处理过肉类了。但我买了有机、自由放养的鸡肉，比我通常每周的食品杂货账单还要贵。鸡皮，嗯，就是鸡皮。我作呕，把我的道德顾虑放在一边，把鸡腿和鸡大腿扔进一个大锅里。我分阶段将肉汤冻成冰块，将冰块转移到一个袋子里，每天几次在炉子上加热肉汤，并将其与一些鸡肉一起食用。这是Dojo在它好转之前唯一会吃的东西。但这并没有改变它对我的态度。
与前任的相似之处
德鲁2（是的，有两个德鲁，不是安德鲁）花了三年时间才说他爱我，他的脸扭曲着，理智的我心想这不对劲，而骄傲的我心想，看吧，我早就告诉你了。他一年和我分手几次，但从未持久。为了让他感到舒服，我给了他空间。我没有要求他做我的婚礼约会对象，也没有要求他陪我参加家庭活动。我从没指望他来我家。当他对一位有魅力的新同事或他合租房里的Airbnb客人表现出过多的兴趣时，我视而不见。他告诉我：“莫妮卡，人不能属于彼此。”
在德鲁2之后，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追逐一个人和我在一起。但事实证明，Dojo是我的字面例外。它在外面总是很容易受惊，可能受到了所有活动的过度刺激。在一个异常温暖和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出去散步，它的项圈突然打开了。我呆呆地拿着它无用的牵引绳，而它则在嗅着一根柱子。我以为它会给我一个机会，就这一次，但它没有。我一靠近它想把项圈重新戴上，它就小跑开了。所以我更加努力地不去吓到它。它跑得不是特别快，但每次我靠近它时，我一碰到它，它就会再次跑开。
短暂的健康期
有几个月的时间里，Dojo在各个方面都很健康。但它并没有完全被我掌握。它总是溜走又弹回来。
它需要绝育以防止任何进一步的健康问题，但从我离开它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担心地哭泣，直到兽医打电话来说它没事。它被诊断出患有肾脏疾病，并连续几周拒绝吃它的特殊饮食。当它终于开始好好吃饭时，反复出现的尿路感染开始了，这被追溯到它膀胱上一个无法解释的肿块。它的后腿变得越来越虚弱和摇晃，它有反复的眼部感染和不断恶化的白内障，以及慢性腹泻，让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入睡。我们无数个夜晚都待在沙发上，克里斯和我轮流睡觉，公寓里铺满了尿垫。
更糟糕的前任
在德鲁2之后，是利亚姆（Liam）。他提供了一段典型的国外旋风式恋情，几周后就发现他是一个虐待狂自恋者。一开始，他给了我一个惊喜，带我去海滩。他在整个伦敦骑自行车来看我，在我返回美国之前，之后，他飞过来看我很多次。然后他在马萨诸塞大道和北国会街的拐角处骂我“婊子”。他把他的手提箱扔过我的公寓，然后砰地关上门。他经常在上班的路上打电话给我，在我凌晨2点的时候，为了确认我在家并且独自一人。我习惯了在睡觉时调高手机音量，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他的电话，也不会让他陷入嫉妒的狂潮，这总是导致一系列残酷的语音邮件和短信。他因为一些我仍然不明白的原因把我抛弃在布莱顿。但是，和我的前任男友们一样，我以为我只需要更加努力地赢得他。
当我们第一次带它回家时，Dojo在散步时很有活力，吃得很好，并且睡得很香。然后它的小弟弟开始流出绿色的东西，它停止了爬任何类型的斜坡，并且它开始在半夜发出令人作呕的咂嘴声。我经常醒来看到它在喝它的水碗里的水，或者在公寓里散步。我们在几乎所有地方都铺了地毯，但它总是设法找到一块空地，用它那不好的腿在上面滑来滑去，然后撞到什么东西。在倒霉的夜晚，它会连续几个小时地踱步。然后它会睡一整天，它那可爱的脸深深地埋在它的床上，舌头从它的嘴里伸出来。
崩溃边缘
无论是什么药，Dojo都绝对拒绝吃。它会舔掉所有的奶油奶酪，然后在它的盘子里留下一个湿透的药丸。我想说我很有耐心地回应，但我做不到。我会对它大喊大叫：你以为我想毒死你吗？我想帮助你！我试着把它的药藏在鸡肉、南瓜、迷你宝贝奶酪和花生酱里——所有这些都是徒劳的尝试。
绝望地，我哭了。我向兽医、向克里斯、向Dojo哭诉。我独自哭泣。在凌晨3点的一次腹泻散步中，我突然想到，如果我直接松开牵引绳然后回到屋里会多么容易。它甚至不会注意到我走了。
但我不能放开它，不能那样放开它。我的母亲放开了我，我注意到了。她的抛弃仍然伴随着我，成为永不放弃Dojo的坚定理由。我想，也许我会因为睡眠不足而死，会被它的医疗账单搞破产。但如果呢？如果Dojo感受到了它一生中可能第一次感受到的爱呢？
最后的日子
我们搬到了一栋带私人后院的房子里，这是一个只属于它的宁静地方。我们在安静的街道上散步，Dojo花时间嗅它想嗅的任何东西。
然后有一天，它从午睡中醒来，然后呕吐了。兽医说这是一个“生理事件”。我仍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情况很糟糕。
在Dojo的最后一个晚上，它让我把它放在沙发上，克里斯和我坐在它的两侧。这是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度过我们一生中每一个夜晚的方式。克里斯亲手喂它烤鸡。然后Dojo看着我，并且目光坚定地保持与我的对视——这很少见。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它听到了我，在我们一起度过的太少的岁月里，我一直承诺我们会永远照顾它，无论发生什么。
它去世后，当我漫不经心地打开一封信，里面装着一缕Dojo的毛和爪印——这是兽医的一种善意——我震惊地颤抖着。克里斯拿走了信封，然后把它放在……某个地方。我仍然不知道在哪里。
我以为追逐Dojo的爱让我回到了可悲女友的角色。直到它离开几个月后，我才意识到Dojo一直在走着和我一样的旅程，在我走向克里斯的路上。我们共同经历了一系列的失望和虐待，因此，它仍然不确定它是否可以信任我。有些日子我仍然看着克里斯，并且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Dojo的教诲
Dojo讨厌下雨。如果我们被困在雨中，我会尽量在回到屋里后把它擦干。我测试了一条小毛巾，各种颜色的针织手套、沐浴手套和纸巾。但无论我用什么，它都会冲我吼叫然后跑开。
然后它会回来。
它会背对着我站着，但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我会伸展身体，直到我感觉到我的肋骨在拉扯，勉强地用我的指甲挠着它脸颊上的厚厚的毛，它会把它的头沉重地靠在我的手上然后发出咕噜声。在未言明的协议下，我们都没有更靠近对方，我们的六英尺距离保持不变。这并不是完全的信任，但某种恩典允许它一次又一次地测试我。
我不需要Dojo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只需要让它知道，它牢牢地拥有我。
Dojo向我展示了我自己。它每天都提醒我，忘记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很难，但熟悉的东西并不总是正确的。事情会改变，而且有时候，甚至会变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