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2日清晨,在加沙地带中部城镇扎瓦伊达的避难帐篷里,18岁的巴勒斯坦少女萨拉·阿瓦迪突然感到头部剧痛。她回忆说,当时感觉像是被铁棍重击了一下,家人惊恐地发现她是被一枚以色列四旋翼无人机发射的子弹击中。
无人机袭击与以军回应
事发后,阿瓦迪被紧急送往舒哈达·阿克萨医院。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 News)就此事向以色列国防军(IDF)求证,询问其是否在加沙使用配备小型武器的无人机,以及阿瓦迪是否在难民营中遭到袭击。以色列国防军在一份声明中回应称,其“遵守国际法,只针对军事目标,并采取一切可行措施来减轻对平民的伤害”。
以军方表示,出于安全原因,无法透露其使用的各种飞行器的具体细节,以免泄露以色列国防军的作战能力。此外,以军方还表示,在没有更精确的射击时间和地点信息的情况下,无法对阿瓦迪的指控提供任何信息。
医疗困境与求医之路
在遭受重创的加沙,医生们只能尽其所能地提供救治。他们发现子弹嵌在阿瓦迪的头骨里,位于右眼后方,但由于医疗条件有限,无法将其取出。医生告知阿瓦迪,加沙已经没有办法可以治疗,但她拒绝放弃希望,坚持留在医院,至少在医院里,她受伤的眼睛可以免受临时住所的尘土侵扰。她只能依靠止痛药来缓解头部剧烈的疼痛,但看不到任何希望。
11月初,一支志愿医疗队来到了汗尤尼斯附近的欧洲医院,阿瓦迪引起了其中一位埃及医生穆罕默德·陶菲克的注意。陶菲克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一位资深的眼科医生,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陶菲克的父亲,艾哈迈德·陶菲克医生,告诉CBS News,他很想去加沙帮助这位年轻的女性,但加沙与埃及之间的拉法边境口岸当时处于关闭状态。
“我几乎每天都在关注这个病例。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病人,”陶菲克医生说。
但他无法前往加沙,而且在战争仍在持续的情况下,以色列只允许极少数人离开加沙,即使是为了接受治疗。
陶菲克医生的儿子返回了埃及,阿瓦迪告诉CBS News,她开始感到绝望。她说,几个月来,她一直担心自己会永久失去右眼的视力。
“我和许多人一样,申请出国治疗。当别人问我‘你等了多久了?’我说一个月。他们会告诉我‘别想了,我们已经等了更久了’。”
一线曙光与漫长等待
在子弹进入阿瓦迪头部大约三个月后,一线曙光终于出现:以色列和哈马斯达成停火协议。协议于2024年1月19日生效,阿瓦迪得以返回她在加沙北部被摧毁的家。
她说,她很欣慰地发现自己家的房子是少数几栋幸免于难的建筑之一。她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直到2月8日晚上,她接到了世界卫生组织打来的电话,通知她第二天将前往埃及。
“没有电,所以我真的在烛光下收拾行李,”她回忆说。只有她的母亲被允许和她一起旅行,但这对母女按计划于第二天抵达了埃及。
她首先被送往埃及地中海沿岸的塞得港市。一周后,陶菲克医生设法将她转移到他在尼罗河三角洲的沙奎亚省工作的医院。
手术挑战与成功
眼科、神经外科和放射科的三个团队共同合作,讨论取出这颗在阿瓦迪视神经旁边滞留数月的子弹的最佳方案。
努尔放射中心的穆罕默德·哈立德·肖基医生告诉CBS News:“我们进行了多次模拟,以找到避免损伤视神经的最佳路径。”他通过视频连线远程指导了手术。
肖基医生说:“子弹落在了对病人来说最好的位置,但对医疗团队来说却是最糟糕的位置。如果它向任何方向移动一毫米,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害。”
医生们一致认为,最佳方案是从阿瓦迪的眼眶进入,以避免损伤她的大脑。
陶菲克医生坦率地告诉阿瓦迪,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50%,存在内出血的风险,她可能会完全失去眼睛,或者视力严重受损。
“我哭了。我很害怕,但我祈祷并接受了风险,”她告诉CBS News。
“他出色的医疗团队尽了最大努力来提升我的精神,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他们做到了。我笑着、充满喜悦地走进了手术室,”阿瓦迪说。
手术于上周进行,非常成功。陶菲克医生告诉CBS News,子弹在阿瓦迪的头部生锈,导致了大量的感染和脓肿,这让他感到惊讶。
术后恢复与未来
即使取出了子弹,阿瓦迪也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三个小时后,我睁开了眼睛,他们告诉我,感谢上帝,一切都很好,”她回忆说。“我又开始哭了。”
“她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正在服药,情况正在好转,”陶菲克医生告诉CBS News。“我的目标首先是结束感染引起的疼痛,其次是保持她目前的视力水平。我希望在解决视网膜脱离的问题后,她的视力会有所改善。”
这位年轻女性的眼睛将永远无法像中弹前那样看待这个世界了。
像许多离开加沙接受急需医疗援助的巴勒斯坦人一样,阿瓦迪告诉CBS News,她的喜悦并不完整。她想念留在加沙的家人。
当被问及在她头部滞留了四个月的生锈子弹时,她说她计划把它保存起来。
“我在考虑把它裱起来,”她告诉CBS News。